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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 大江東去,浪掏盡,千古風流人物。走在英國倫敦泰唔士河畔的格林威治地區,不知為何,腦中突然衝出北宋大文豪蘇軾的這首念奴嬌-赤壁懷古。或許,是因為大名鼎鼎的皇家海軍學院(Royal Naval College, Greenwich)就位於此吧。

      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,從公元1873年創建,到公元1998年關閉,只存在於歷史上不到150年的時間。但在這短短的時間內,卻多次的躍上國際的大舞台,特別是和台灣人命運息息相關的中國晚清甲午戰爭。所有在國高中上過歷史課的台灣人應該都知道,當年中國清朝政府在「師夷之長技以制夷」之思想上,構築了中國近代史上的第一支現代化海軍-北洋水師。在那個稱霸海洋就可統治世界的年代中,北洋水師的規模曾經是亞洲最大,但無奈因為政府官員的傳統思維,在科技同樣日新月異的那幾年中,卻故步自封的沒有進行更新,導致後來遭受到慘敗的命運。不過,不管他的最終命運是如何的淒慘,至少過程中是曾經的意氣風發,有許多的中高階將領就是來到這所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進行留學,學習現代化的海軍技能。站在這裡,雖然已沒有學生再進行操練,但仍然可以體會到當時的軍事留學生初來乍到時,從傳統的中國碰觸到西方列強思維時的那股撞擊感,彷彿一切都必須重新來過一般。

      這所皇家海軍學院,可不是只招收來自中國的那群留學生,作為當時海上霸權英國的海軍軍官培訓學校,自然有著來自世界各國的菁英,大家一同在這邊相互切磋交流,期待學成後回到自己的國家,奉獻屬於自己的一份能力。走在已經開放的校園中,路過一棟棟的昔日教室,踩在應該為昔日操練場的空地上,閉上眼睛,仍然會浮現當年的各國軍事菁英們那亦敵亦友的競爭學習,或許他們之間也有不可言喻的同袍情誼也不一定。

      但就是再濃厚的同袍情誼,回到各自的國家後,還是必須恪守自己的崗位。在那個風起雲湧的二十世紀初,曾經的同學,再次相見時,恐怕就是戰場上的敵人了,也許當兩軍對陣時,他們的內心深處,會生起一絲絲以前一起在格林威治生活的畫面,一起同甘共苦撐過嚴格訓練的畫面。我想,特別是那群回到中國後,才發現憑一己之力並無法改變整個中國傳統思維,而有著不算小的無力感的海軍軍官吧,當他們指揮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艦艇時,恐怕也會懷念在格林威治這邊的一切人事物。

      但不管如何,歷史總會過去,就像三國的那些人物,在蘇軾到訪赤壁古戰場時,早已灰飛煙滅一樣,當年那群在這裡艱苦訓練的各國海軍菁英,在我到訪格林威治的時候,早已經流於各國的軍事紀錄中。或許比較幸運的,可以留名於紀念碑或課本上,但絕大數恐怕早已消逝於歷史洪流中了。站在同樣的泰唔士河畔,看著對面那插置著許多黃色鉛筆的鹽山(其實是O2體育館),心中突然有股滄海桑田的愁悵感,彷彿我在英國的總總,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,而逐漸地消失,終究會只存在於夜晚的夢中了。

      轉頭看向另一側邊,充滿濃厚的工業氣息,或許這也傳承了帶起英國倫敦地位的工業革命,就是那一場工業革命,使得英國從列強中脫穎而出,逐漸建立起屬於他們的榮耀,他們的日不落國。

      不過有時我也會想,當年的工業革命,現在進步的科技,在這冰冷冷的儀器逐漸佔據我們的生活時,人與人的溫暖似乎都要透過這些物品來進行傳導,這是否也使得社會逐漸的冷漠化,而產生更多孤獨的心靈,就像泰唔士河那孤單又周而復始進行同樣工作的那一艘孤船。彷彿,我們的人心逐漸的朝向那冰冷的物品靠近而卻還是引以為豪。

      算了,不去想那麼多了,轉頭重新回到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,看著這從19世紀末到20世紀,培訓出多少海上菁英的學校,儘管進行著建築的維護,仍然吸引了不少的遊客,趁著雨後的空閒時光,帶著他們的小朋友來此郊遊。也許在小朋友的心裡面,就只會覺得這裡是一處公園,而不會有太多無用的聯想,或許,這也才符合他們的童稚年齡。而我這個想太多的遊客,就走在中間的康莊大道上,成為他們記憶畫面的路人甲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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